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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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威斯克在一个夏天送出了最真挚的诅咒,克里斯在一个夏天收到了最虚伪的祝福。


克里斯是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走到自己工位上的。


时钟反光的表面傲慢而极不情愿的吐出当下的时间。


八点零五,略微有些迟到了。


“管他的呢”,克里斯打了个哈欠,顺手把自己的电脑开机,“我今天迟到情有可原,毕竟——”


“嗨,克里斯!你看起来不太好。”


克里斯看起来不太好。这和他在出门前有认真收拾好自己的事实不相违背。克里斯身上穿的队服是刚刚烘干好的,上面,在衣物的纤维里还混有洗衣粉的味道没有散去。克里斯通常用的是莱家洗衣粉,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闻上去像一片刚下过雨的苹果树林。克里斯在出门前也刮过胡子,用他那把新的电动剃须刀。在冲澡的时候克里斯还顺便洗了个头,有点马虎。当时烤箱好了,克里斯急着去拿自己的早餐。


“没什么,昨天没睡好。”


声音暗哑而粗粝,迫使克里斯喝了口水润嗓子才能继续讲话。


“好吧,你今天下午还得和队长一起出外勤,又轮到你们两了。你现在的状态可不适合干这个。”


克里斯知道吉尔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毫不怀疑吉尔会同意自己换班的请求,只要克里斯开口。这样一来克里斯就可以在下午适当的放松休息一下,或许还包括一个补觉,在没有威斯克的办公坏境里这是被允许的。但克里斯拒绝了,他永远珍惜每一个和队长出外勤的机会。你这是受虐上瘾,吉尔不止一次如此评价。克里斯往往对这类说法置之不理,保持我行我素的状态,这次也一样。


“谢谢提醒,我差点忘了这回事。我中午补个觉就好了”


那么,到底是什么夺取了克里斯的睡眠?


克里斯敏锐的听力和他的热心肠。


昨天的晚上本应维持其一贯的安稳——像往常一样喝罐啤酒,然后上床睡觉。这是克里斯每周日固定的流程,昨天也不例外。


如果克里斯的邻居没有半夜突发心梗昏倒的话。


等到克里斯从医院回到家,再次躺进已经变冷的被窝里时,大概要五点了。


等克里斯七点起床的时候,他毫不意外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红肿的眼眶,青黑的眼袋垂在下方。困意像血丝一样一根一根缠在克里斯的眼球上,即使克里斯挡住打哈欠的嘴巴,睡意也会从疲惫的瞳孔中泄露,这种东西跟爱一样,永远无法被妥善隐藏。


克里斯其实可以向威斯克请假的,他有充分而且正当的理由——助人为乐耽误了自己睡觉。但克里斯最终也没有敲响办公室那扇熟悉的木板门,而是在中午补了个觉。没有多久,只有二十分钟左右。


等克里斯醒来的时候,他近乎于绝望的发现自己更困倦了。


这其实不难理解,短暂的睡眠不足以补充机体缺失的休息,反而进一步诱发其对睡眠的渴望。就像瘾君子初次尝试之后,倍受鼓舞的空虚大脑只可能在不断加大的剂量里发觉欢欣一样,其本质道理是一样的。


睡意折磨着克里斯,而他毫无还手之力。


克里斯在厕所里胡乱朝脸上抹了把水,寄希望于冷水会消退眼中的红血丝和攀附在大脑上的这睡觉的本能渴望。


克里斯匆忙赶到门口时,威斯克已经坐在车里等他了。


克里斯不知道威斯克是否已经在等待他这件事上花了不少时间,威斯克的表情上没有体现出一点等待的不耐。年长的警官低着头,膝盖上是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工作,至少克里斯是这么认为的。


“来了!”


克里斯在副驾驶上落座,熟练的扣上安全带。


克里斯几乎是半跃进车内的,像一只轻快的在枝头跳跃的鸟通常会做的那样。他自己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任何一个青年人都会犯的通病,或者说是一个显著特征——从各种细节里不经意间流出来的莽撞与活力。威斯克清楚这些动力如果被巧妙利用会发挥出多大的价值。事实上,他已经,正在,将要这么干,去利用一个年轻人。


利用一个年轻人,威斯克想,这值得作为一个课题来展开研究。


威斯克瞥了克里斯一眼,没说什么就发动了警车。一时间车内只有引擎作响的机械声音连同从车窗缝隙里溜进来的呼啸的风声淹没了无言的两人。


克里斯从跳上车的那一刻就准备好被威斯克责备了。他在上午的例会时直接睡过去了,要知道当时队长的眼神冷得像块冰。


“克里斯。”


平稳而且压抑的起调。克里斯大脑给出反馈,调动身体启动了一级防御。


“我不希望我的队友在外勤任务时睡觉。”


克里斯不用抬头就知道威斯克在冷笑。


“我们的车程是一个半小时。”


嗯?这是什么意思?克里斯摸不着头脑。


“你应该利用这段时间补个觉。”


嗯——啊?克里斯短暂的发了一会儿怔,才开始尝试着理解威斯克在说什么。


应该,克里斯想,真是个讨厌的词语。


“不,不用,我没那么困。”


克里斯没等把这句话最后一个音节丢出去,自己就先毫不客气的打了个哈欠。这个哈欠一把扯下克里斯的遮羞布,把他困倦的不行的事实摆在阳光下接受毒辣的拷打。这下克里斯彻底失去了争辩和讨价还价的筹码,他困的不行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


克里斯尴尬的笑了笑,没敢再抬头看威斯克的脸色就乖乖把自己安放在座椅上,闭上眼睛,摆出睡觉的姿势。


威斯克什么也没说,由着警车以五十码的速度在公路上行驶。车窗的边框像黑色的巨兽吞咽下路边一成不变单调枯燥的绿化植物。


 克里斯按照威斯克的意愿安分了一会儿,又猛地睁开眼睛。


“睡不着,队长,太阳太刺眼了。”


克里斯即使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阳光打击在视网膜上燎烧的痛感,把他酝酿好的睡意搅的七零八落。


浣熊市的夏季富有浓郁的阳光。这种供应在七月几乎是不限量的,以至于有时多的让人恼火,反感,这种毛茸茸的温暖稍有不慎就会成为一场泛滥的灾难,譬如现在。


克里斯有几分钟没有对年轻队员的抱怨给出任何回应,只是不宜察觉的放慢了车速,又从最外侧的车道换到右边的一条。


“我这样可没法补觉,队长。”


威斯克则用动作来回应克里斯的抱怨——他把墨镜从自己鼻梁上拿下来,递到克里斯面前,把镜架钩在他的耳根处。


“搞什么嘛!”


克里斯把墨镜调整到一个结合自己脸部的位置,嘟囔了几句。不得不说,墨镜的存在很好的抑制了阳光入侵的可能性,克里斯确确实实开始重新酝酿睡意。


“到了会叫你。”


威斯克轻飘飘丢下一句话,继续把注意力放到前行的车辆上。在阳光下突然摘下墨镜让他花了几秒才适应过来,威斯克几乎是强忍着才克制住自己想去揉眼睛的冲动。


克里斯重新闭上眼睛,感受到自己鼻梁上一份陌生的重量和重新凝聚起来的睡意,世界透过深色镜片显得模糊而且滑稽,克里斯说不清这背后的逻辑。


克里斯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威斯克把车速降到了四十码。路上并没有多少车,简单的路况让威斯克能抽出时间来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睡着的年轻脸庞,带着自己墨镜的,充满朝气的,天真的,可笑的,又在时时刻刻吸引着自己的。


威斯克不知道自己就着浣熊市闷热的风都想了些什么。在他事后回忆起来时,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好像想了很多。威斯克的思绪在那个午后跑的比风还快,不易察觉的从自己手指缝隙间溜走,溜到所有能涉足的地方去。


于是在一个浣熊市的午后,克里斯永远也不会知道,他那位年长的爱人送出一句祝福。祝福很快消融在阳光的轻视中,没有留存很久,像其他轻贱的事物一样很容易就被抛弃。


“好眠,克里斯。祝你好眠。”


很轻盈的话语,从口中掷出也没有多少实质性的重量,只是柔和的,不易察觉的砸在克里斯跳动的心脏上,未曾激起半点波澜。


注定了不会实现的祝福。


血淋淋的心脏。


格格不入。


兀自停留在那个阳光灿烂的遥远夏日,像一座坟墓茕立,徒劳地做出挫败命运的尝试。


在很久远的未来,在克里斯的夜晚被噩梦,鲜血,阴谋和死亡主宰的时候,在克里斯抓起安眠药往口腔中粗鲁地塞入的时候,在克里斯跪着发出颤抖的,摇摇欲坠的祈祷,期待着上天赐予他一场好眠,足让他睡到死亡为止的时候,克里斯确确实实希望有一双手黑暗中伸出,递来一副墨镜架在他的鼻梁上,以便为他支撑起一个可以安睡的空间。


克里斯期待一副墨镜,就像他期待命运的垂青一样,不抱任何希翼。


克里斯买过很多副墨镜,也弄丢过很多副。这些都不重要,因为这些都不是克里斯需要的那一副。


克里斯需要什么?


我需要墨镜,我只需要墨镜,克里斯说,一遍又一遍,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欲望已经在岁月的腐蚀中扭曲的不成样子,沦为可笑的畸形的怪物。


克里斯像婴儿一样渴求能蜷缩在深色镜片的背后。


那是他的子宫,他的襁褓,他的摇篮曲。


好眠。


这个词语和克里斯之间的距离太遥远了,远到克里斯早已经放弃去奢求它的降临。


克里斯里这个词语最近的时候也只是当他回忆起一个浣熊市平静的午后。阳光懒散的在脸上融化,车窗开了一条缝隙好让风来做客,车载音箱没有开启,只有绵长而舒缓的呼吸声向四周逸散,给回忆镀上金边。


克里斯心中有一座坟,坟里葬着仍未死去的夏天。


墓碑在角落落满尘土,隐约能瞥见模糊不清的字迹——


“好眠”




“请祝我好眠,即使我们最终都将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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